不知道有多少人關心過這樣一條新聞:從八月一日開始,衛生部頒發的如何使用抗生素的規定開始實施。根據這個規定,抗生素的處方,會根據醫院和醫生的級別有所區別。雖然和一些醫生聊起,對方說,這樣的作法並不符合國際慣例,照道理,只要是持牌的醫生,都可以開抗生素,但是在中國行不通,因為醫生和醫生之間,醫院和醫院之間,水準的差別實在太大。
中國內地濫用抗生素的問題,到底有多嚴重?一個聽上去有點誇張的說法:五十年之後,中國人可能就沒有抗生素來抵抗新的細菌了。不過科學家告訴我,這樣的說法並不是聳人聽聞,因為人體內的細菌會對抗生素產生耐藥性,過多或者錯誤的使用,會讓耐藥性不斷提升,更不要提副作用,對腎臟等器官的損害,這迫使科研人員,不管研製新的抗生素,來對付那些耐藥性能力更強的新的細菌,只是,科研的步伐是不是能夠比細菌的自我更新跑的更快?至少在中國,目前的情形,不讓人樂觀。
第一次對中國內地使用抗生素的普遍狀態產生直觀印象,是在八年前。朋友腸胃不適,送他到北京的一家著名醫院看急症,問了幾句,量了體溫,有點發燒,於是就開始輸液。因為輸液的人太多,朋友被安排在醫院的走廊上。
看著滿眼的吊瓶,我真的很驚訝。移居香港前,生病的次數不多,只記得小時候或者在上海讀中學大學的時候,感冒發燒最多就是打一針退燒針。後來去了香港,連針都沒有打過,感冒發燒,醫生就是給幾顆藥片,最多一兩瓶藥水,用醫生的話說,關鍵是多喝水,多休息。女兒小時候發高燒,心急火燎的送到急診室,結果就是吃了顆藥,被安排在病房觀察。
採訪內地的醫生,對於濫用抗生素,他們眼中的原因都一樣:那就是病人自己要求輸液,不然他們心裡面不踏實。一個醫生還講了一個他自己的親身經歷,他的女兒發燒,作為醫生的他觀察了一下,確定沒有發炎,所以決定不送醫院。但是外婆不幹了,認定女婿不關心孩子,結果,在老人的堅持下,他抱著女兒去了急症室,同樣也是在老人的堅持下,給女兒輸了液。但是他心裡面知道,退不退燒,和有沒有輸液,一點關係都沒有。
香港的同事剛剛回去探親,聽我聊起抗生素,說起她的經歷。孩子生病,醫生開了抗生素,如果當時不是她多問了一句,醫生居然沒有告知她,這讓她很不愉快,因為在香港,每次醫生如果開了抗生素,一定會告訴病人,並且提醒病人,要把所有的藥吃完,因為如果沒有完成整個療程的話,產生耐藥性的機會就會提高。
儘管內地的醫生們會說,是病人自己要求使用抗生素,但是他們也承認,因為抗生素藥物越新越昂貴,在開藥意味收入的情況下,自然會有醫生使用,反正耐藥性這個問題,不會馬上在身體上體現,而且很多時候,療效更快,會被病人認為,這才是有能耐的好醫生。
除了過度使用,用錯抗生素後果非常嚴重。在醫院採訪,醫生指著一個病人告訴我們,之前因為另外一家醫院用錯了抗生素,這個只不過是肺炎的年輕女孩,差點丟了性命,這也就是為何,衛生部對於哪一級的醫院和醫生,才能夠開那些功效的抗生素,需要有所規定。
「說到底,需要讓更多人知道,如何正確使用抗生素。」醫生的建議非常簡單,「其實六成的病不需要看醫生,能不輸液就不輸液,總之,相信醫生的專業診斷。」只是,如果醫生水平如此參差不齊,遇到不專業的醫生,病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