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草原,十幾隻鬣狗在圍堵一隻羚羊,羚羊左衝右撞想跑回自己的群落,但離它近的羚羊只是慌張逃散,當喉嚨被利齒撕裂的聲音傳進耳膜,最後一聲「咩」叫聲已聽不見了。其它的同伴只是呆立幾分鐘,確信自己沒危險了,便低下頭安然的吃起草來,好像一切真沒發生。這是非洲大陸每時每刻在發生的事。只是捕獵者可以是獅子、豹子、鱷魚……而被捕獵者:角馬、斑馬、野牛……捕獵者通常幾隻或十幾隻,而被捕者通常幾十隻、上百隻甚至上萬隻,當角馬和斑馬為草遷移時,數量多達150萬隻。不過匯聚好像只是在給捕獵者匯聚午餐。
抗戰時,經常出現七八個日本兵,佔領中國一個縣城,雇幾個二鬼子,插一面太陽旗,好像我們中國的縣城就歸天皇陛下了。有時朋友們在一起聊天,談及此事,有人喜歡總結說:一個縣城咋說都有幾萬、幾十萬人口,每人撒泡尿,都能把那幾個鬼子淹死,中國人就是奴性太強了。
我不同意這種說法,中國歷史上從來都不缺乏有血性、為民請命的人。我認為主要是缺乏有效集體組織。小時候,我和一些長輩們出去打過野兔,不知到現在還有多少人,見過、記得那種火槍,一根竹竿子高,用類似於軍用乾糧袋裝彈藥:一袋子裝火藥,一袋子裝鐵沙,如果你看見一個人背了4個袋子,實際就是背了兩顆子彈,而且浪費時間裝填麻煩,所以那時候的獵人,槍法很準。如不然,當你裝好第二槍的時候,野豬、野兔早都溜回家洗洗睡了。中國當時落後,所以這種火槍很普遍。
假設,只是假設,歷史不能假設,我們還是再假設一下:如果當時,有人能有效組織幾十個有火槍的人,對著七八個鬼子一通放,我就不信七八個鬼子,能佔領一座城?
十幾隻鬣狗對羚羊群,七八個鬼子對一縣城民眾,你發現的是數量多的沒有集體,數量少的反而有集體,集體和個體剎那間微妙轉換。
現實中,你一個人面對電腦,想知道的看不了,想說的說不了,你都不知道五毛、網路警察躲在哪嘲笑,你除了想砸鍵盤,真不知道5億網民都在哪裡恨著;農民工的力量可以建起城市最高的大廈,建起轉著都頭暈的高架橋,可是個人的安危,孩子的上學都解決不了,這時他們的力量到哪裡去了;當城管揪著一個小商販毆打時,剛才還擺攤成集的商販們又在哪裡……
法國的托克維爾1831年跑到美國遊歷,當時就預言:美國將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他對美國多方面先進性做了總結,其中一條就是集體結社的總結:「在社會上,個體都是軟弱與孤立的,因此只有聯合起來才有力量。結社是弱小的公民個體聯合起來對抗專制,捍衛自由的重要手段,社會一定程度上相當於貴族在貴族社會中的社會和政治角色。結社中個體的心智得到鍛練和提高,心裏變得開闊,理解力能發展,結社把他們從不同的社會背景拉出來,互相學習,消除隔閡。」
慈禧,我們認為是陰毒惡極的老刁婆,人家都把集體結社搞明白了,1908年,她在《欽定憲法大綱》中規定:「臣民於法律範圍以內,所有言論、著作、出版及集會、結社等事,均准其自由。」而且她的一般性結社根本不需要登記,這才使中國改良和革命都有了可能,只可惜中國人選擇了革命。
一個先進的黨,沒上臺前,天天喊為民眾爭取言論、結社自由,六十多年過去了,誰能說中國是公民社會。放眼過去到處是羔羊和蠻橫:小悅悅走了;坐校車的孩童走了;克拉瑪依演出的學生走了;吃奶粉的嬰兒走了;中國的未來走了。不是說讓領導先走嗎?一次一次,羚羊的幼羔被鬣狗叼走,可以說是「自然法則」,難道我們也適用「自然法則」?祖國是什麼?祖國是羊圈?
中國有一批消極自由知識份子,因為法國大革命,因為納粹法西斯,因為社會主義實驗,因為文革,對任何的集體形式都有一種恐懼,對民主對結社,他們總愛引用托克維爾的話說:容易出現以眾暴寡。這種思維其實就是工具有毛病就可以拋棄工具,忘記了沒有強制,工具是可以修正的。
網上,五毛總愛說一句:既然這不好那不好,你們可以移民呀。同時,我們再看朝鮮的軍官對移交的脫北者是咋說的:難道吃飽飯比愛國更重要嗎?隨後就是對「叛徒」的槍決。你看中國的五毛都在「進步」,並沒有把集體中的自由退出當「叛徒」看。
白岩松2007年春天曾帶領《東方時空》攝製組前往日本採訪,推出了《岩松看日本》系列報導,當時一個民調讓我大吃一驚,經過粗製濫造抗日電影、電視劇的狂轟亂炸,認為理性看待日本的還是佔大多數。民主本身也在成長。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只要擁有自由對話,人們結社最終都是為解決問題的,沒人結社就是為殺人放火、打砸搶的。成熟廣泛的結社不僅是公民個體和政府互動的紐帶,而且是推動社會進步的中堅力量。解決專制,早醒人的喊話只是前提,民眾結社才是結果。否則,我們只能看見越來越多的訪民,躺在路邊的長椅上;睡在屋檐下的台階上,仰望星空……
分享一段勵志的話:在非洲,如果見到羚羊在奔逃,那一定是獅子來了;如果見到獅子在躲避,那一定是象群發怒了;如果見到成百上千的獅子和大象集體逃命的景象,那是螞蟻軍團來了。
與蟻民、屁民、羊民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