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經常有身為雙魚座那種浪漫到令人扼腕的表現,也有著比驢子更倔強的脾氣,加上保守傳統思想和女強人的果斷,只能用「奇人」兩個字形容。不論何時何地,她都讓我覺得像是從金庸小說裡走出來的女俠。
年近花甲的她,不愛喧囂繁華,獨自深居在一片竹林裡,我們為了她的健康著想,又是哄又是騙,希望她搬離,但她依然不改初衷。看著桌上厚厚的藥包,卻又見她在後院秀出徒手捉雞的好本事,實在令我百思不得其解,醫生是怎麼評斷出她有五十肩、痛風這些病症。
每次翻山越嶺回去探望,總見她步履如飛,在偌大的山中都不會迷路,哪裡有河、哪裡有蛇,夏天該注意什麼,冬天該準備什麼,她統統清楚,她只要看到日光射進哪個窗子,就能拿捏時間。由於山中缺乏藥物,各式各樣的「土法」治療和保養就格外重要,比方咳嗽的話,就在附近採些枇杷葉,刷乾淨後,再熬湯喝,或拿麥芽糖蒸蓮藕水,甘而甜的味道是我的最愛。
小時候放暑假時,我的皮膚時常又腫又痛,單單穿件衣服就刺得我哇哇大哭,外婆會用碎冰加芭蕉葉擦洗,晚上再讓我泡上神秘藥湯,不到兩天,所有過敏症狀消失得無影無蹤。各式各樣的疑難雜症在她的土法治療下立竿見影,她總說西方的藥學,哪比得上咱們老祖宗的智慧。我們也不好多說什麼,因為這些藥方也真管用。
在我的認知裡,一肩挑下養育七個小孩的外婆是位堅強女性,對她而言,子女過得快樂健康才是天底下最要緊的事;對我來說,一思及這位東方俠女,是我在城市生活裡最大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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