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爾寫過這樣的詩句:‘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樹與樹的距離,而是同根生長的樹枝,卻無法在風中相依。’
在河南洛陽,就有這樣的傳奇:華霞(化名)與馬玲(化名)從14歲起,在不明血緣關係的情況下,相識、相知、成為摯友。2006年,在兩人攜手走過34年,她們才知道對方竟然是自己的孿生姐妹!
兩人幼時照片
兩人現在合影
相認後,兩人走上漫漫尋親路,想尋找親生父母。歷經一次次的期待、失望,今年11月9日喜訊傳來:經過DNA比對,遠在江蘇鎮江的賈學慶,是她們從小就失散的親哥哥。前天上午,姐妹倆在華霞家中,通過QQ視頻第一次與親哥哥‘見面’。積攢半生的情感,化作了流不盡的熱淚……
前天上午8點半,記者來到位於洛陽市五股路的華霞家中。華霞高興地迎了出來。
不大的兩居室,收拾得乾淨整潔。離約定的9點見面還有半個小時,馬玲還沒來到,華霞熱情地打開電腦,給記者看照片。電腦中,從14歲到50歲,姐妹倆的張張合影,都有著一樣的面孔和笑容。
‘我們從小就認識,直到快50歲才知道,我們竟是雙胞胎姐妹……’華霞給記者講述了她們的傳奇故事──
相識:總聽人說‘長得像’
華霞說,她小時候就知道,自己是從南方送來的孤兒。馬玲也一樣。‘我們倆都在洛陽長大。’兒時兩家只隔了數百米,雖然彼此沒見過對方,但都常聽周圍人說,附近有個女孩和自己長得很像。
華霞記憶最深的是中學時上勞動課,在校外的機務段拉爐渣。眼尖的同學發現,一個正彎腰撿煤渣的女孩長得與華霞一模一樣。‘當時,我不在場。同學們拉著那個女孩的籃子不讓走’,華霞說,那女孩不好意思,等她回來時已經偷偷跑了。‘後來才知道,這個女孩就是馬玲。’華霞說。
類似的事情也發生在馬玲身上。一次,她走在街上,一位婦女問她:‘華霞,你在這兒幹啥?’馬玲愣了,那人才意識到認錯了人,紅著臉說:哎呀,你跟我認識的那個華霞真像,就是衣服不一樣。
直到1972年10月的一天,華霞的同學金玉和馬玲的同學小麗,把她們拉到了金玉家中。‘她們覺得我們長得像,又都是被抱養的孩子,應該認識一下。’華霞說,這是兩人第一次見到對方,‘我們面對著面,就像是照鏡子一樣。’回憶起38年前的瞬間,華霞一個勁地說‘神奇’。
兩個小姑娘坐了有半個小時,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華霞先問:‘你多大了?’‘14歲’,馬玲說。因為華霞的生日靠前,‘我比你大,你就管我叫姐吧。’華霞拉起了馬玲的手。
真/情/講/述/
一聲‘姐呀──’ 穿越了34年
(兩人都是O型血,都有鼻炎,眉心都有個小疤,連彼此丈夫的職業都一樣:司機)
華霞牽起了馬玲的手,也牽起了倆人一生的情分。
華霞的家在城市,養父母收入高,家裡條件好,養父母視她為掌上明珠;而馬玲是農村戶口,家裡條件差。自從認識了馬玲,華霞就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妹妹’,她經常央求母親為她做衣服時,也給馬玲做一件。善良的媽媽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兩人長得像,又穿上一樣的衣服,這下連華媽媽都會看走眼,指著馬玲叫華霞的事時有發生。
華霞說,後來媽媽病重,她寸步不移地侍候了半個多月,累得不像樣。馬玲看著心疼,就偷偷地跟她換班,兩人輪流著在醫院照顧了老人一個多月。為不讓老人發現,她們穿上一樣的衣服,因為見到她們‘交接班’,醫生和護士都好奇地打聽:‘你們是不是雙胞胎啊?’
‘俺們那時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華霞說,馬玲比她上班早,第一次拿到工資就給她買了件衣服。以後,每次買東西,她總忘不了給華霞也捎上一份。1980年,兩人先後結婚。雖然各自有了家庭,但交往不斷,兩家人也都熟悉。
2000年,華霞的丈夫因病去世,她一邊還債,一邊撫養兩個正在上學的女兒。這時,馬玲也下崗了,丈夫收入不高,她只得賣點小東西補貼家用。每次進貨,她都不忘給華霞捎點日用品、小食品送來。
相識、相伴幾十年,又經常被人認錯,難道兩人從沒想過有血緣關係?
‘俺倆也討論了幾十年。’華霞說,她心裏一直覺得不像。‘我性格外向,大大咧咧,馬玲是個內向的人,做事小心翼翼’,她聽說雙胞胎性格基本相似,‘再說,戶口本上年齡也對不上啊。’
但馬玲卻不這麼想,她老覺得兩人就是親姐妹,說不準還是雙胞胎。至於戶口,可能是大人當時故意把年齡報錯了。
兩人身上,有許多驚人的相似──‘O型血、有鼻炎、眉心有個小疤。’華霞扳著指頭說,‘我是漢族,丈夫是回族,職業是火車司機;她是回族,丈夫是漢族,職業是汽車司機。’
兩人想做DNA鑑定,可經濟條件不允許。2005年9月25日,華霞無意中在報紙上看到江蘇宜興‘尋親大姐’呂順芳的報導,她趕緊給馬玲打電話,兩人抱著試一試的念頭給呂大姐寫了一封信。
在呂大姐的幫助下,2006年5月,江蘇衛視《情感之旅》欄目為她們做了一期節目,並資助她們在河南科技大學司法鑑定中心做DNA鑑定。2006年5月 16日,節目直播現場,主持人告訴兩人,鑑定已有結果。兩人神色凝重,屏住了呼吸。結果從主持人撥通的電話中傳來:經基因鑑定,兩人是單卵孿生姐妹!眼淚,從姐妹倆的眼中洶湧而出。馬玲來不及擦眼淚,起身上前緊緊抱住了華霞:‘姐呀──’ 這一瞬間,距離她們相識,已整整過去了34年。
上了電視之後,姐妹倆仍不敢相信。她們又委託呂大姐,通過北京華大方瑞司法物證鑑定中心再次鑑定,結果仍是‘單卵雙胞胎’!
與華霞對兒時沒有一點印象不同,馬玲腦海裡有些模糊的畫面。她說,她來洛陽時三四歲,應該是在1958年或者1959年的冬天。先是坐‘扎扎車’,然後又坐火車,‘一整個車廂裡都是小朋友’。後來車停了,到了一個車站,小朋友們在屋裡的大床上玩,挨個被抱了出去。
兩人相認後,更想知道她們來自哪裡,此時,知道她們身世的養父母都已離世。從2006年起,她們前往江蘇各地參加尋親會的活動。華霞逐漸學會了上網,並開通了尋親博客,把資料和聯繫方式都放到了網上,但一直沒有找到。
認親:DNA比對,二人找到哥哥
2006年6月,蕪湖的李家人;2007年7月,武漢的董家人……華霞與馬玲經歷了一次又一次激動,從最初的聯繫、互寄照片、見面,到最後的DNA比對,結果卻總是失望。
就在姐妹倆心灰意冷時,2009年,遠在江蘇鎮江打工的賈學慶與她們取得了聯繫。他也是從小被抱養,不過一直和家中有聯繫。
起初,華霞沒抱啥希望。‘因為他們說我倆是五六歲被送走的,可我問了養父的徒弟,他清楚地記得,我來洛陽時只有兩三歲,年齡明顯對不住。’
但賈學慶堅持認為她們就是被送走的妹妹。他從媒體上見過姐妹倆的照片,覺得和家裡的幾個兄弟姐妹都很像。
為了尋找家人,華霞姐妹早將血樣送進‘華大方瑞’的基因庫。在兒子幫助下,賈學慶也將血樣送進了基因庫,與姐妹倆進行DNA比對。
今年11月9日,華霞的QQ閃了起來,是賈學慶的兒子賈峰雲。‘鑑定結果出來了,我們是親人!’
‘找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那種心情真是沒法形容。’華霞說,當時她握住滑鼠的右手一直不停地顫抖,腦子裡一片空白,對著電腦坐了半個多小時,她才想起來在QQ上回覆侄子的話。
‘我們倆太希望能找到家,找到母親。’馬玲說,她得知親人消息後,第一個想法就是扑到母親懷裡哭一場,‘我不怨她,我就是想讓她抱抱我。’
賈學慶告訴她們,他們親生父親姓許,但父親和母親都已經不在人世,包括華霞、馬玲在內,父母共生了7個孩子,4男三女,目前其他4人仍都健在,都生活在老家句容農村。
最新進展:哥哥發出回家的呼喚,姐妹倆已買好車票
找到了哥哥,姐妹倆激動不已。她們想回故鄉看一看,而賈學慶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見一見這兩個妹妹,就約好在網上‘見面’。
前天上午9點,賈學慶早早到了網吧,對華霞發出了視頻請求,看到QQ閃爍,正和記者說話的華霞因為激動頓時忙亂起來。她不是碰倒話筒,就是連不上麥克風。
‘華霞在不在?’賈學慶操著南方口音。
‘我在!’華霞聲音顫抖。‘馬玲呢?’‘也在!’
兄妹們一時激動得不知說啥好,還是華霞先打開了話匣子:‘二哥,你知道我們倆哪個大,哪個小?’‘我記得你倆一個耳朵後面有疤,一個頭頂上有疤!可誰大誰小,還得問大哥。’聽到賈學慶的話,華霞和馬玲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馬玲小聲對記者說:‘我耳朵後面的確有個疤,我姐頭頂上有,這些俺倆都從沒跟別人說過,他咋會知道?這下,我一點都不懷疑我們是親兄妹了!’
‘你們回家來吧,咱們兄弟姐妹7人總算團圓了,這世上哪還有比這幸福的事?!’視頻那邊,賈學慶的眼圈紅了,這邊,姐妹倆的手不知不覺握在了一起。
‘俺倆也急著要回家!’華霞說,她們已買好了到江蘇的火車票,很快就要回家。‘盼星星、盼月亮,盼著這一天早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