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工羅程」選自宋朝王讜的著作《唐語林》。王讜,字正甫,長安人。《唐語林》這本書一共有八卷,仿南朝宋劉義慶所編寫《世說新語》的體例,按內容分門記事,書中取材自唐人五十家筆記小說,內容豐富,廣泛地記載了唐代的政治史實,宮廷瑣事,士大夫言行,風俗民情、考證典故等等,對研究唐代的政治、歷史、文學都有參考價值。「樂工羅程」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
有一位演奏音樂的樂師,名叫羅程,他擅長彈奏琵琶,技藝精湛,稱得上是天下第一,他除了能夠演奏各式的名曲之外,還懂得變換創作出新穎的樂曲。唐武宗時代,召羅程進宮,因為對他寵愛有加,所以羅程就仗勢著自己得到了皇上的恩寵,行事作風相當驕縱放肆。唐武宗去世之後,宣宗即位,又召羅程進宮,羅程早就知道,當今的皇上通曉音樂,因此更加勤奮刻苦的,在自己的琴藝上下功夫。宣宗皇帝常常要羅程依格律幫嬪妃們伴奏,但是羅程偏偏演奏出巧妙新奇的樂曲,讓皇上動情,因此漸漸地,羅程也得到了宣宗皇帝的寵信。
有一回,羅程竟然因為一件小小的事情,動手殺了人,皇上知道之後,大為震怒,立刻下令將他逐出宮廷,並押赴京城衙門接受懲治。結果,朝廷的樂工們知道了這件事情,認為羅程如果就這樣死了,未免太可惜,所以想集體向皇帝說項,希望皇上法外開恩。剛巧,皇上要到花園來聽音樂演奏,樂工們就在樂隊的席位旁放了一張空位子,上面放了一支琵琶,然後樂工們列隊來到皇上跟前,連連叩拜,痛哭流涕。皇上問:你們這些人是做什麼呀?樂工們回答說,羅程對不起皇上,他犯的罪無論如何不能赦免,只是我們一想到他這天下第一的技藝,從今之後不能再侍奉皇上了,內心就有深深的遺憾哪!皇上說,你們這些人啊,憐惜的不過就是羅程的技藝罷了,而我看重的卻是高祖、太宗時代制定的法律啊!宣宗終究沒有赦免羅程。
宣宗的處置是英明之舉,既然制定了法律,就應該人人都要遵守,皇帝都不能夠破壞。如果說有靠山的人,或者統治者本身,能夠公然地違反法律,不必接受制裁的話,恐怕就要應了咱們中國人說的「人不治天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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