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說歸說,做歸做,只要國際壓力還不足以威脅政權利益,口惠而實不至的作秀外交就不會改變。於是,聯合國、美國的政府和國會、世界知名的主教和學者、國際非政府的人權組織……這一切似乎頗有聲勢的國際努力,並不能改變楊建利博士的囚犯命運:正在融入世界的中共政權,根本不在乎國際社會的持續呼籲,在長期超期羈押之後,判處楊建利五年徒刑。
這就是溫家寶歐洲之行後、中共與西方的又一次人權對話。只不過,溫家寶訪歐的人權對話僅止於「談談」、「溝通」,而實際操作的對話則是「決無協商餘地」,公然踐踏人權依舊。那些寄希望於「胡溫新政」的國內外善意,再次看不懂這個自稱「負責任」的東方大國了:
它的領導人,越來越具有平易近人的外表和溫文爾雅的笑容,言談舉止之間,頗有點開明務實的風度,也決不再諱言人權、法治和民主,甚至還會承認中國的人權現狀多有必須改善之處。然而,它的司法機器卻在「依法治國」和「司法為民」的口號下,越來越充當著執行獨裁意志、鎮壓民間異見、剝奪自由和迫害人權的工具。在國家安全的名義下,制定了「顛覆罪」、「煽動罪」、「間諜罪」、「泄密罪」、「邪教罪」等刑事罪名還不算,還要利用「貪污罪」、「受賄罪」、「金融欺詐罪」、甚至「嫖娼罪」……來打壓媒體、拘捕異見者和製造文字獄。劉荻案、杜導斌案、歐陽懿案、羅永忠案、南都案、劉水案……一個接一個。楊建利即便擁有美國綠卡,並得到國際主流社會的持續而廣泛的強烈關注,也決不「靈活對待」。
毛澤東時代,無法無天,老毛公開宣稱「我們就是要獨裁!」大張旗鼓地打擊異己和實施階級滅絕。後毛澤東時代,從鄧小平到江澤民再到胡溫,一黨獨裁的制度延續著,敵視民意、拒絕自由、迫害人權也延續著,卻披上了華麗而炫目的現代化裝飾,被御用精英們定義為「開明的威權主義時代」,終將走向自由民主的前奏。
穩定高於一切的對內改革之成敗,全繫於這個獨裁黨的存亡,離開了中共將天下大亂的遠景預期,恫嚇著、收買著和欺騙著越來越信奉利益至上的子民;與國際接軌的對外開放之斷續,也全賴於現政權的穩定與否,崩潰的中國將導致世界的大劫難,勸誘著、哄騙著和吸引著國際資本和惟利是圖的政客。而這一切的最大資本,居然是這個政權所綁架的十三億百姓,楊建利不過是十三億人質中的一個。有了這麼豐富的人質資源,儘管百姓們仍然是只允許三呼「謝主龍恩」的臣民,卻在精英們操控下,爭先恐後地與現政權的「親民秀」合作,外國政要和資本家也在巨大市場的勾引下,前仆後繼提與現政權的「接軌秀」合作。
毛澤東說:我們共產黨人是徹底的唯物主義者。完全受惠於毛澤東的制度遺產的當下權貴們,已經「唯物,太唯物了」,眼中只有利益、利益、利益。對內講不擇手段的經濟人理性,將特權者辯護為市場經濟中必然形成的利益集團,將人性定義為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經濟人;對外講實力決定一切的「國家利益」的最大化,將國際關係定義為「弱肉強食」的叢林世界。實際上,僅僅是為了保住特權集團的最大利益──獨裁政權的穩定。
於是,犬儒化的中國從政權開始、由高官們示範、通過精英們來普及,已經深入到孩子們的搖籃旁,不擇手段的厚黑變成了母親的奶頭。犬儒是聰明的,也是乖巧的;是懂禮節的,也是成熟的。君不見,那些有幸給黨魁、總理寫信的小學生,在媒體的大肆炒作中,顯得那麼知恩遇、懂禮貌、有志向,在文化苦旅中巧舌如簧的余秋雨,也未必能那麼會說話。
這樣的中國,既得利益者們已經坐穩了暴富者的位置,佔據著在名利場上縱橫馳騁的制高點,他們一臉幸福,卻心如死灰;事業有成,卻尊嚴喪盡。這個中國,在漫長的歷史上,無論萬里長城的歷史多麼悠久,秦陵兵馬俑多麼燦爛,唐詩宋詞多麼豪放,鼻煙壺和工筆畫多麼精巧……唯一沒有的就是大寫的「人」,不拿自己當人,也決不拿別人當人!不珍惜自己的人權,也決不捍衛他人的人權。
迫害吧!踐踏吧!我是流氓,只能助紂為虐;我是懦夫,只能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