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日清晨的北京天安門廣場,五點三十三分,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耀眼的光束輕而易舉的撕開陰冷的黑暗,大地漸漸被和煦的陽光籠照。
也是十五年前的這一天,隨著胡耀邦與世長辭,引發了舉世聞名的持續兩個月的學生示威遊行,這場示威最終以六四鎮壓而告終。
也是在同一個廣場上,中國以外的全世界都從電視上親眼目睹了手無寸鐵、單純而又激情的學生們是如何倒在了槍林彈雨和坦克的碾壓下。日本NHK電視臺在播映六四鎮壓血腥實況影片的最後,對中國政府的評價,只有一句話「可是中國政府說他們沒有放一槍,打死一個人,這是謊言。」
國際社會誠然如此,在中國,學生們的請願卻被卑鄙的誣蔑和踐踏,他們的犧牲因為謊言的誣蔑而沒有被中國人公正的評價,這些當年為民請願的死難者們至今還揹負著「六四暴徒」的污名。他們活著的親人們現在還生活在政府的恫嚇和騷擾中和任意關押下。
從六四時年僅十五激情澎湃的中學生到如今剛剛步入而立之年的一個普通中國公民──無畏善良的北京青年胡佳,在六四導火索十五年後的這天,二零零四年四月十五日清晨五點五十分,懷著希望也如同沐浴在燦爛陽光下的人民英雄紀念碑一樣、十五年前故去的胡耀邦先生和六四死難者能夠重見天日的殷殷期望,緩步到人民英雄紀念碑的正中,在紀念碑漢白玉欄杆外的軟索處,他真摯默默的獻上了15朵黃玫瑰,他要三鞠躬以盡對死者的祭奠:一鞠躬,二鞠躬……的時候,廣場上的武警命令胡佳拿起花束,並用步話機喚來警察,一輛警車呼嘯而來載走了胡佳,也同時載走了他的11個小時的自由。
在天安門廣場的「人民」英雄紀念碑前,一個普通市民的獻花──象徵著蒙冤披污了十五個歲月的15朵黃玫瑰,僅僅只被放了一分鐘。
※ 胡佳在最近兩個星期中三次被抓 ※
北京青年胡佳篤信佛教,心地善良。在海內外,他多次批評政府的愛滋病政策,並且還呼籲中國政府還六四死難者名譽,承認錯誤。六四是如今仍然軍權牢牢在握的中國前國家主席江澤民賴以飛黃騰達的奠階石,敢忤如今仍炙手可熱的權勢為民請命,雖一介平民,實天地義士。然而,胡佳他卻是重點監視對象之一。
在昨天同胡佳談起最近的遭遇,胡佳氣憤的說:「其實在這兩個星期中我已被抓了三次了。」
胡佳第一次的被抓是在四月三日上午10點,胡佳剛剛從家中出來走到樓梯外,就被等候在門口的十幾個警察和三輛警車強行帶到北京市朝陽公安分局六里屯派出所。警方告知胡佳他被以「擾亂公共治安」為理由傳喚。整個過程由六里屯派出所的副所長所指揮。在派出所裡,警察開給他傳喚單。
整個過程,公安沒有按照法律規定通知他的親屬。也沒有在可以傳喚的十二個小時內釋放他,反而將他帶到旅館中繼續羈押,前後關押長達53個小時。胡佳為了抗議對他莫須有的指控和關押,在被關押同時,他也進行了53個小時的絕食絕水。
突然失去了聯繫,胡佳的親人朋友十分擔心,他的親屬親自到他家所在地的六里屯派出所為他的失蹤挂失,可是羈押了胡佳的派出所的警察裝出什麼也不知的樣子,竟然接收了胡佳的失蹤挂失。諷刺的這個失蹤挂失現在仍然還掛在綁加警察們的六里屯派出所。
國內外媒體高度的關注著胡佳失蹤一事。在各方面強大的輿論壓力下,中國政府於四月六日下午三點一刻釋放了胡佳。
胡佳第二次的被抓是在四月十三日的上午九點到十四日的下午三點半,胡佳再度被關押31個小時。
胡佳說:「這兩次都被關在非常簡陋的地下旅館的地下室裡,是那種很髒、很破、很舊,很悶、沒有窗戶的地下室裡,那裡沒有手機信號,他們也是限制你的通訊的自由,我一到那兒的話,手機就要關機,和朋友就聯絡不上了。」
「總是有五個到七個警察看著你,煙霧瀰漫,空氣惡劣,很悶的,警察們又是抽煙,又是聊天,又是看電視,我真是感到很煩躁。而且絕水實在太令人感到難受了。」
記者問:「警察對你進行了身體上的暴力攻擊嗎?」
胡佳說:「沒有暴力攻擊,但有強制性的動作:比如幾個人摁住你,架你上警車,強制灌水啊等等。」
記者問:「你的家人沒有擔心你嗎?」
胡佳說:他們當然擔心了,我第一次失蹤的時候,我的家人到派出所去報我的失蹤,是他們的副所長作的這件事情,警察居然說不知道,不知道我的存在,他們明目張膽的撒謊,但他們說漏了嘴,向我的家人詢問八九年的時候我多大,他們為什麼不問我七六年多大啊,八三年我多大啊,就是他們明顯的都知道這件事,他們就是矢口否認這件事。直到現在,我失蹤的單子還在派出所那兒懸著呢,這都成了笑話了。「
胡佳第三次的被抓就是本文開頭的那一幕,警察訂不出胡佳的罪名,這次胡佳被關押審問了11個小時之久。
※ 胡佳究竟犯了什麼法? ※
第一次被抓,警察曰胡佳犯了「擾亂公共治安」,剛從家門口出來的胡佳氣憤無奈的說:「實際上我什麼都沒有作。「
胡佳分析說第一次關押他的真正原因很明確,就是為了阻止他在四月四日到廣場給六四死難者獻花。
就第二次被抓,胡佳說:「他們(警察)沒有給我說明是這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們問了我很多問題,知道不知道這些天是什麼日子,另外還問我很多關於六四的,到現在我仍然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胡佳言據朋友分析,第二次被抓可能和四月十三日美國副總統切尼訪華有關,北京警方要把一些可能會說話的敏感人物控制起來,讓他們呆在家中或者關押起來;還有一個可能是趨近四月十五日,他們要給我一個教訓。
第三次被抓,警方沒有理由。胡佳說:「其實我認為我沒有犯任何法,到天安門廣場給人民英雄紀念碑獻花犯了什麼法?當時我說我獻給人民英雄紀念碑,他們說不行,那我說我獻給天安門廣場他們也說不行,當時我在漢白玉欄杆之外,軟索之外,紀念碑的正前方,獻了十五朵黃玫瑰,準備要三鞠躬,在一鞠躬後,廣場上的武警命令我把花拿起來。」
※ 胡佳分析受高層權利控制 下級警察亦屬無奈 ※
胡佳對警察的行為評論說:「他們裡邊犯法的地方多了,比如傳喚首先要通知我的家屬,他們也沒有通知;還有超期扣留了我53個小時,因為傳喚拘留超過24小時以上要放人的;還有把我的傳喚單的手續也收走了,不留證據,好多的問題。
「第二次拘留就更沒有理由,什麼手續都沒有給我,連理由都沒有告訴我。」
「我覺得我沒有犯任何法,人民向人民英雄紀念碑獻花這個犯了什麼法?他們說向人民英雄紀念碑獻花不可以,那我說我獻給天安門廣場也不行,唉──」胡佳發出無奈的長嘆。
「因為派出所沒有權利羈押人24小時以上,所以他們就想了一個變通的方法──把你扣押在旅館裡去。」
胡佳說關押他的警察也知道他沒有犯任何罪,對胡佳所言亦能理解。
他還說他也知道警察是軍令如山倒,他們是被上面命令的。
他分析恐怕是北京市公安局長都不能指揮公安局任意關押像他這樣根本沒有任何犯罪行為的人,命令來源淤更高處也就是在北京市公安局長以上的,胡佳說:「應該是北京市政法委書記或者市長劉崎在內的命令。」
記者在四月十六日下午親自打電話到北京市公安局天安門分局國保科(電話 86-10-65126693)核實經過,胡佳第三次的被抓11個小時就是天安門分局所為。接電話的警察一口推說不知此事,昨天他不在,昨天在的人現在也不在,他的上級也不在。當記者詢問在天安門廣場獻花違反什麼條例或法律時,這位警察表示不清楚,不知道。
上級可以發出無法無天的命令,相對於「法治國家」而以「人治國家」聞名的中國,雖然努力試圖轉換形象,似乎還是路途遙遠。
※ 警察威脅胡佳六四時只有兩個選擇 ※
關於六四,胡佳說:「我選擇早晨去的是因為升國旗也是太陽升起的時候,能讓六四死難者重見天日,因為人民英雄紀念碑是紀念人民英雄的,至少也是無辜的,我希望六四死難者能被稱為英雄,至少也是無辜者,國家應該給他們賠償,給他們道歉,我覺得這樣作的話,國家政府會受到信賴,得到老百姓的擁戴。」
在問及胡佳今後打算時,胡佳表示:「現在出了這三件羈押後,警察給了我兩個選擇:要不然到六四時把你扣起來,要不然到時候你出去旅行離開北京。也許我不得不選擇離開北京,但我還是會去祭奠死難者,在我自己的空間裡。「
他淡淡的說:「『民不畏死奈何以死俱之』,我已在心中對六四作了一個了斷。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 中國為何仍要繼續維持「六四暴動」的彌天大謊 ※
即使在六四鎮壓十五年後的今天,已是信息發達的社會,為什麼中國政府還用各種方式阻止人們瞭解真像,如報導管制、網路封鎖、禁止接收國外衛星、電話監聽、任意拘押、封殺不同意見者等等呢?
就是因為現在還軍權緊握的國家軍委主席江澤民,羅干之徒等就是鎮壓六四的最大收益者。要知道膾子手們就是這麼殘忍,他們當年能踏著學生們血染的屍體,扶搖直上,今天為了維持手中的權利,又怎能不掩蓋發跡的血腥歷史,又怎麼不繼續撒著無恥的彌天大謊呢。
在有朝一日中華大地從膾子手的淫威下站起來的時候,追隨著膾子手們的權利人士的去向將是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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