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鳳山先生1938年至1940年擔任中國駐維也納總領事。1938年3月,納粹德國吞併了奧地利,生活在那裡的18.5萬名猶太人頓時陷入在嚴酷的恐怖統治之下,離境已是刻不容緩。但當時納粹德國規定,猶太人若要離開都必須持有前往國家的入境簽證和船票。在當時的情況下,世界各國大都拒不放寬本國的限制移民政策,而何鳳山與當時駐維也納的其他外交官不同,他向所有申請簽證的猶太人發放了前往上海的簽證,就連那些希望前往他處、但又需要簽證離開納粹德國的人也不例外。
1973年,他結束漫長的外交生涯退休,1997年去世,享年96歲。
簽證
歷史已過去60年,但許多猶太人仍唸唸不忘當初的中國恩人。在與猶太倖存者的交談中,新華社記者遇到了許多被何鳳山救助的猶太人。幾十年來,他們一直對何鳳山保持著內心深處的感激,對中國也懷著深情厚誼。
很多猶太人在何鳳山的幫助下從義大利乘船或通過陸路由蘇聯順利抵達中國上海,當然也有很多人利用手中的簽證逃到了巴勒斯坦、菲律賓或者其他國家。
目前定居以色列的塞麗維婭.多倫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遇到何鳳山的。1938年3月11日,他和何鳳山都目睹了希特勒的軍隊進入維也納城的情景,也親眼看到了納粹是如何毒打居住在這座城市裡的猶太人的。
多倫回憶說:「何鳳山與我們家比較熟,他親自把我護送回家,並對我們說,只要他還有外交官的身份,只要他還住在我們家裡,納粹就不敢傷害我們。為了保護我們,自那以後,何鳳山經常到我們家裡坐一坐,看一看。」後來,多倫的弟弟被捕,並被帶到另一座城市。
慶幸的是,他手裡握著何鳳山給他辦理的中國領事館簽證,他才得以獲釋。多倫和弟弟於1939年離開維也納,來到巴勒斯坦,後來又遷居以色列。
到1938年11月,成千上萬的猶太人被關進了納粹設立的集中營,如果他們的親屬出示前往其他國家的簽證或車票,那麼就可以把被關的人帶回家。因此,到中國領事館申請簽證的人數直線上升。
到1940年5月何鳳山離開維也納為止,他到底發放了多少個簽證,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但現在掌握的證據顯示,到1938年10月,何鳳山來到維也納僅僅五個月,他就已經發出了1900個簽證。此後,德國吞併奧地利,對猶太人的迫害進一步升級,到1939年9月戰爭爆發時,在奧地利註冊的185246名猶太人中的70%已經移居國外,僅到上海的歐洲猶太人難民就多達18000人。
評選
在以色列人民的心目中,何鳳山先生是與辛德勒齊名的恩人。
以色列對「國際義人」有著嚴格的規定:必須是非猶太人;沒有傷害過猶太人;冒著危險幫助猶太人;未曾收受金錢報酬。由於何鳳山是一個外交官,他的相對危險性要小一點。據介紹,當時上海是一個開放城市,不需要簽證,因此也有一些猶太人對何鳳山是否真正解救了猶太人表示懷疑。
為證實他是否屬於國際義人,以色列成立了專門的高級委員會進行調查。最終結果確認:何鳳山當時確實是冒著生命危險搭救了數千名猶太人。上海雖然是開放城市,但「生命簽證」卻是猶太人離開奧地利所必須的。
何曼禮(何鳳山的女兒)說,「他知道許多猶太人的目的地不是上海,但沒有簽證,他們只能前往集中營」。之所以講何鳳山是冒著危險,因為他這樣的行動一旦不慎,就會觸怒納粹當局,招致意想不到的後果。中國領事館的「援助」之手,使猶太人紛紛來尋找生命的希望。何鳳山的上司,時任中國駐德大使聞訊後,出於與納粹德國的外交關係考慮,要求何鳳山停止發放簽證,但何鳳山不為所動,直到1940年調離維也納。
2000年10月,在確證何鳳山的義舉後,耶路撒冷的猶太人大屠殺紀念館正式授予他「國際義人」稱號。何鳳山這個中國人的名字,被刻入猶太人大屠殺紀念館的「國際義人園」裡。
獲獎
2004年2月19日,以色列「茲瓦特迪克」基金會專程向他頒發人道主義獎,表彰這個「中國辛德勒」救助數千猶太人的義舉。
作為新華社駐耶路撒冷記者,劉洪見證了頒獎現場的感人時刻。在隨後一次長時間的越洋交談中,他為我們詳述了這一次頒獎的全部過程。
一位倖存者引用哲人的話稱頌何鳳山:「有些人雖然早已不在人間,但他們的光輝仍然照亮世界。這些人是月黑之夜的星光,為人類照亮了前程」。
「你父親高貴的心靈、慷慨的精神,讓我們所有人受益匪淺,暴力沒有摧毀他的良知,他的義舉值得所有人尊重。」在何鳳山義舉紀念牌前,以色列學生代表拉米向何曼禮致感謝辭。
隨後,在人們莊重的注目禮下,何曼禮女士輕輕拉開覆蓋在義舉紀念牌上的藍布,露出鐫刻有她父親名字的大理石紀念牌。牌上最頂上一行字寫道:永遠對他們表示祝福!
除了何鳳山的名字,這塊紀念牌上還寫有其他幾個國際義人。紀念牌下方則寫道:他們的人道主義行為和茲瓦特迪克一樣,永遠值得歷史銘記。茲瓦特迪克是一位荷蘭義人,他在二戰期間拯救了兩千名猶太人,以色列為此專門成立了一個以他名字命名的基金會,表彰和他一樣的國際義人。
感動
令人感動的是,以色列方面組織了許多學生參加這次頒獎大會。在聽完對何鳳山義舉的介紹後,許多中學生紛紛朝中國記者豎起大拇指。一些學生還一再圍住何曼禮,詢問她父親的細節,表達對他的謝意和景仰。有老師因勢利導進行歷史教育。他問旁邊的學生: 「你們怎麼看待何鳳山先生?」
孩子們回答:「我們將向他學習,做一個正直、勇敢的人。」
因為何鳳山很少提及他在維也納的義舉,所以之前公眾對此幾乎一無所知。何曼禮曾說:「我父親是一個典型的中國人,非常慷慨、大度,他認為幫助他人是很自然的事,即使從人道主義的觀點出發,做這種事也是應該的,沒有必要到處宣揚。說起向猶太人發放簽證一事時,他提起兩件事。一件是希特勒來到維也納,人們站到街道兩旁歡迎他。我父親看到這種場面就覺得很噁心,因為他早就瞭解希特勒是個怎樣的人。另一件是德奧合併,這是他親身經歷的。自此以後,納粹暴行一起接一起。」
據《北京青年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