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回帖對《南方週末》的這場地震作了較深層次的分析,認為《南方週末》受到處罰,近因是為湖南的事,而根本原因則是該報「大幅度地選擇了災難性的報導來吸引讀者,這一點和他們把自己的報紙變為自由派學者的陣地的目的是殊途同歸的。」
回想最近幾年,《南方週末》與《焦點訪談》一直在眾多媒體中當領頭雁,一定程度上消除了人們對新聞界的不信任感。前者被普遍譽為報業敢說敢登的「一枝獨秀」,後者則以為老百姓申張正義的《青天》欄目廣受稱道。然而,現在,兩者卻有了截然不同的命運。
照常情說來,既然兩者都以敢為老百姓說話為特色,應該都不討官府喜歡才對。但是,相對於《南方週末》的慘遭棒殺,《焦點訪談》可就「風光無限」多了。總理視察,題字、慰勉有加,就差沒給授勛戴章。欄目走紅,連帶主持、老記們也日子好混,可仗著手中持有尚方寶劍,走遍天下,吃遍天下,玩遍天下,紅遍天下。這些只是小事。更妙的是,不僅有月頭年尾的高薪、高獎侍候,而且政治前途也是一片光明,萬里睛空,說不定明兒個被核心們相中,還有望給皇上老佛爺提提尿壺,那可是內宮常侍、章京行走一類的心腹大臣,足可光耀八代祖宗。
二者命運如此天壤相殊,人們不禁要問,個中原委何在?道理其實很簡單。《焦點訪談》看似以正義公理代言人自居,長期來卻是一尊主要起點綴作用的花瓶,給傳播的專制局面裝點裝點「輿論監督」的門面,就像一個回帖中所說的,「那是一個御用的打蒼蠅不打老虎的機構、一個打擊縣處級以下的密探而已。所謂的民之喉舌,是得到了領導們批准的」。《焦點訪談》雖然偶而也干干打老虎的勾當,但那老虎必是已死之虎或將死之虎,被法庭宣判前後,或死囚囚的挨過槍子了,《焦點訪談》趕上去狠狠踹上十大腳,藉此為自己博得聲名。
而《南方週末》就死心眼得多、出格得多。比如李昌平關於「三農」問題給朱ड基的信,如果是《焦點訪談》處理起來,就會很富於「母關」藝術,一定會先捂著,想方設法蓋著,等上頭給了眼色,再看風頭行事。《南方週末》卻傻不愣登的一下子給捅了出來。還有許多。每次都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核心們坐的船本來就搖搖晃晃的,見到這等風浪交加的情形能不膽戰心驚嗎?像這樣不與中央一條心的叫雞公不殺個把兩個,天下的野猴子們豈不是真的要鬧上金鑾殿來?
中國當代的希姆萊丁關根丁政治局委員不就公開說過嗎:對與中央持不同觀點的,要堅決不給傳播渠道。《南方週末》說真話,為老百姓代言,揭露社會問題,把傳播渠道給予與中央持不同觀點的人,其根本立場是與中央的正面宣傳為主、「鎮」績宣傳為主、太平粉飾為主的宣傳大政方針對立的,豈能容它拆檯子。
不用說,這場地震給《南方週末》的影響是極大的。據說27歲的新任主編匆促上任臺後,竟然一時找不到北,定不下一個合適的今後的辦刊方向。這也難怪他。新聞界的現實與教科書上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用國外的或國際的標準根本就行不通。
為了愛惜人材,避免年輕的人才受到不應有的打擊,在此,我特傳兩招新聞界的江湖秘訣。這兩招雖然有些不合「正派人士」作風,也不見於正規的教科書,但卻很實用。這兩招的入門式來自於《人民日報》1977年9月20日上的兩段話:
「在毛主席長期培育下,新華社把堅持鮮明的黨性原則,絕對服從毛主席、黨中央的領導,做毛主席、黨中央得心應手的工具,當作它最光榮的革命傳統。任何時候新華社丟掉了這個傳家寶,就要迷失方向,就要犯大錯誤。」
「恢復和發揚新華社的革命傳統,首先就要恢復我們的黨性原則,必須把新華社置於以華主席為首的黨中央的絕對領導之下。這是新華社的命根子。」(《毛主席為無產階級新聞事業留下了傳家寶--新華社記者深切懷念毛主席》)
從這兩句話裡,我總結出兩招最厲害的招式:
第一招,五體投地。它還有個別名,叫做「新華社的命根子」,因為它最早由「奴才新聞學」創始者新華社所創。此招的要領是:誰在台上當權,就立即五體投地表示「絕對服從」,心甘情願地做「得心應手的工具」。比如新華社,老毛當權聽老毛的沒商量,林彪、江青各有一段抖雄,就大喊「林副統帥萬歲」、「堅決將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到了華國鋒成為一老當,馬上五體投地。後來小華同志不大中了,老鄧上得臺來,自然就只說鄧小平無比英明。一定要記住,學習這一招最忌荒腔走板,心裏可以腹誹,筆下卻斷不能有半點表露。
第二招,雙眼向上。要領是:上面叫宣傳什麼就宣傳什麼,上面說什麼是熱點就把什麼當熱點,上面叫冷處理的絕不加半點溫。至於下面的老百姓要求什麼,大可置之度外。須知,上面才是決定自己政治命運和經濟得失的關鍵因素。只要把上面哄好了,吃香的、喝辣的隨便,沒錢可以撥款,發行量小可以用行政命令壓任務。為下面說話也不是完全不要,但只可撿無關輕重的說,並且頻率不能密。這方面的分寸感要認真向《焦點訪談》學。要知道,為下面說話除了惹是生非,是沒有任何好處的。老百姓能給你升職晉級?能保你飯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