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吃飯睡覺我都趴在微機上,它成了我最好的夥伴。我認識了一個叫秋秋的網蟲。那時我的網名叫斷龍,初考上研的張狂已消失殆盡,我時不時地感到失落惆悵。她的翩然而至使我眼前一亮,她的網名讓我有又疏離又熟稔的秋天訊息。我們就聊了起來,當問及我為什麼取這樣一個網名,困惑、苦惱從我的指端很自然地流淌出來,彷彿在向另外一個自己傾訴。那天我們聊得忘記了時間的流逝,我甚至沒看到窗外湧上來的暮色,她也一樣。在現實中我是寡言的,但那天我糞土江山激揚文字妙趣橫生。
和秋秋每天在網上相見成了我生活中的頭等大事,平日裡我無精打采,但只要一上網立刻神采奕奕,每次和她聊完天,我都如醉酒般面紅耳赤。可直到現在也僅限於我知道她是大四的學生,她知道我是本院的研究生,除此之外的網上聊天全是和現實生活不著邊的神聊。
校園裡已開始瀰漫濃濃的離愁,一年一度的畢業生離校掀起了網蟲們見面的熱潮。但幾乎都是毫無例外的「見光死」,接著紛紛為自己的愚蠢決定痛心疾首。要不要約秋秋見面呢?我躊躇著,和她網上相見的次數卻達到了史無前例的高度。
那天又在老時間上網,秋秋告訴我她明天就要離校了,鍵起鍵落中,我的心沉了下去。她突然問:「你穿著什麼顏色的衣服?」那天我穿了一身泛白的牛仔服,我如實告訴了她。
「好,你馬上到3號樓前,我想見你。」該來的終於來了,我卻呆看著屏幕,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該說什麼。
「但你不能見我,你要臉朝南,不許回頭!」
我飛一般衝下樓,忐忑不安地站到3號樓前。適逢學生下課,我像個傻瓜似的站在樓前,一波又一波的學生向我湧過來,我朝每個走過我面前的女生看過去,不斷猜測:這個留長發的是她嗎?那個剪短髮的是她嗎?……都像又都不像,最後,我只好徒然放棄了猜測,看那群花紅柳綠的女生如潮水般湧來,又遠去。
再回到BBS,所有的聊天室已不見了秋秋,我在私人信箱裡讀到了秋秋的最後一封信:「我看到你了,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好一點兒,我會記得你,永遠。珍重。」
從此,秋秋再也沒有出現過,而我對網聊的興趣也一落千丈。終於一心一意地開始了我的課題研究,偶爾把自己從埋得很深的資料中拎出來,總會想起秋秋,沒有別的,只是很想當面對她說一句:「秋秋,現在好嗎?珍重。」-王玲